各位同学；各位家长、来宾；各位老师、同仁，大家早上好！

   您们好！又到毕业的季节，又是要写几句讲几分钟毕业感言的时候了。去年我围绕一个“慢”字做了文章，期待我们博雅的同学和老师能够坚持“慢下来，多读书”。今年我本来可以故技重施，加以发挥，因为我6月初曾经看过台湾导演蔡明亮的《不得不慢》系列中的一个短片，在他的长镜头下，与他合作多年的一个业余演员在闹市中匍匐前行，流动的画面从而变成一个个定格，迫使观众屏住气息地看清楚每一块色块和每一条线条。我本来可以用这样的意象发挥一下，再讲讲“慢”的道理，但我今年决定要讲一个“快”字。因为我发现在我们的一些同学当中，不知怎的弥漫着一种暮气，做事拖泥带水，动作不够爽朗利落；更不妙的是我感觉到有些人其实是“形慢实快”，意思就是行动缺乏朝气，心里却十分躁动。

   我不想举具体的例子，或针对哪一个个人，我只是想趁这个机会，寄语我们不论是毕业班还是仍在就读的博雅同学，我们应努力做到“形快实慢”。意思就是行动起来朝气蓬勃，内心却能够像湖水般平静细密，不急于求成。因此，当毕业班的同学请我给纪念册写几句话的时候，我也许因为词穷句短，不知怎的想到我所属的新亚书院的校歌。这首校歌是史家钱穆先生撰写的，如果是20年前，我一定会摘录“艰险我奋进，困乏我多情，千斤担子两肩挑”这几句来勉励同学，但此时此刻，我摘取的，却是“趁青春，结队向前行”这么简单的一句。这么简单的一句，在全首充满着圣人之言、处处洋溢着“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”的气息的《新亚校歌》当中，似乎是聊作过场。但当我们想到50年代老成持重的钱穆，住在九龙山边的木屋区苦苦经营新亚书院时，能够写下这么朝气蓬勃的一句，为这首歌谱曲的黄友棣,是毕业于中山大学文学院教育系并留在中大任教的音乐家,他给这首歌特别是这一句谱上十分轻快的曲调，我们应该感受到，这一句尽管唱起来听起来十分轻快，实际上是承载着相当厚重的力量。这就是我说的“形快实慢”的悖论所在。

    更重要的是，钱穆先生提醒我们，要“结队向前行”，关键词是“结队”—— 友爱、团结、互助、考虑他人，不孤芳自赏，不过分的特立独行 —— 这些最老套不过的话，在21世纪说好像非常不合时宜，但既然大家现在都流行20世纪初的“民国范儿”，毕业时节都喜欢穿上怀旧装，又可知民国的“学生装”，担负起多少少年中国的盼望，所追求的,也就是这些价值呢？让我再重复一遍:“趁青春，结队向前行！”—— 希望等会你们步出怀士堂,离开中大校园的时候，能够昂首阔步，精神抖擞，与你的同伴们，携手结队向前行！

2014年6月22日
程美宝